心术不正,品行不端,是非不分,冥顽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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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丁小莫-吸血鬼AU】破碎教堂


 跟 @修道士冬寂 一起做的吸血鬼AU弗丁小莫wwwwwww

感觉人生美好人间值得(

就这样!!!!!




这座教堂已经很久没有人到访了。它的墙壁已经破败,灌进呜呜的冷风;蜡烛都熄着,污浊的圣水已经结冰;拱门孤零零地立在外面,失去了进出的意义;只有铁青色的十字架还立在斑斓的穹顶上,仿佛雪原中引路的墓碑。

吱呀一声,残破的木门被艰难地推开,两双脚步声惊扰了此地的死寂,却并没能给它带来多少生气——第一双脚步声十分沉稳,然而带着迟疑;第二双脚步跟在它的身后,轻柔、踌躇、怯懦,尽管一步也不曾退缩。

“进来吧。”先来的那个人说,他的声音沧桑而沙哑,“现在我们有一个教堂了。”

“教堂……”第二个人的声音如他的脚步一般轻柔,夹杂着痛苦和空洞,“我已经很久没有来到这种……神圣之地了。”

 

先进来的是一个活人,他的黑袍里包裹着一个强有力的身躯。提里奥·弗丁——这个名字一度是教廷中的明星,然而如今只属于一个被革除教籍的吸血鬼猎人。此时他正在神父的房间里翻找,心里想着自己上次听告解是在什么时候——二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前?不记得。

后进来的那个,严格意义上说算一种对此地的亵渎和冒犯。达里安·莫格莱尼——一只吸血鬼,身上背负着四十四条无辜的人命。他眼下正跪在十字架的面前,忍受着神圣的痛苦和来自往日的回忆——他也曾是虔诚的信徒,直到有一天被强行拖入地狱。

弗丁找到了一些能用的东西:一个还算干净的神父领,还有一本沾了污渍——很可能是血——的圣经。然后吸血鬼用他那非人的怪力把碎石从告解室里拖了出来,现在他们也有告解室了。

“来吧…我的孩子。”神父说,“现在神在看了。”

 

达里安是在雪原上找到弗丁的。他已然不记得自己在嗜血的欲望中沉沦了多久,血液带来的饱足和对嗜血的痛恨让他徘徊在疯狂和愧疚之间,他奔跑在雪原上,要么毫无意义地掠夺鲜血,要么毫无意义地期待着能有一缕阳光把自己烧成灰烬。这时弗丁飞舞的银发和十字架一般的长剑出现在雪雾的尽头,他迷迷糊糊地冲上去,看到神父的黑袍,然后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还有权利进行告解一样——跪了下来。

“你想要什么,怪物?”老人的呵斥声好似审判。

弗丁差点就把达里安杀了。对于他这种长年游荡在雪原上的人来说,遇到任何向你冲上来的东西都应该先给他一剑。然而就在最后一刻那东西跪了下来,弗丁听到一声模糊的呜咽:“我有罪。”

他没法杀死一个需要告解的人……或者吸血鬼。所以他说:“那你得找个教堂才行。”

 

猎人的作息时间总是与猎物相同。他们在雪原上跋涉了三个晚上,在达里安的主动参与下,他猎杀的吸血鬼比以往更多,似乎同族相残也是他们的某种本性。弗丁有意避开了所有的村庄,不过达里安似乎没有任何袭人的念头。他能注意到吸血鬼不自然的目光和愈发泛红的眼睛,但是不——吸血鬼一次都没有袭击过他,或者任何活人。

“你不饿吗?”猎人问。

“那是我的宿命。”吸血鬼咕噜噜地回答。

就在达里安的眼睛几乎完全变红之前,他们找到了这座破碎的教堂。那失去了门廊的拱门伫立在荒芜之中,让弗丁得以注意到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的穹顶十字架。吸血鬼发出了嘶嘶的抽气声,像是痛苦又像是喜悦。

 

“我……有罪。”

他们在黑暗里告解。破败的教堂也是教堂,因此弗丁很怀疑那饥饿的血族能不能忍受更多的光明。他不明白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倾听一个受诅咒者的忏悔,好像他真的可以被宽恕一样。弗丁没有告诉莫格莱尼自己被革除教籍的事:他不是神父,没有听人告解的权力。神不会听他的声音。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像个演员一样扮演着神父的角色,面对神,倾听人。

“我背弃了主,只因我畏惧他的神罚。”

达里安感到一股沉重的力量压在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那是十字架与神的威严。他其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仿佛上一秒他还是虔诚的信徒,跟着父母一起在教堂祷告,下一秒就已经在鲜血中度过了许多个暴戾的夜晚。可他又偏偏记得自己犯下的每一桩罪行——

“我从十字架面前逃离。我沉浸在鲜血与死亡之中。”

这是一个完全虚假的告解:倾听者无权倾听,告解者罪无可赦,教堂破碎,信仰动摇。虚假的神父像许多年前那样倾听着,虚假的信徒像许多年前那样忏悔着。莫格莱尼注视着弗丁的侧脸,那在阴影中变得格外犀利的轮廓,他用尽一切力量去注视,仿佛那身黑衣可以为他洗去一切。然而他也听到响亮的心跳声,血液的汩汩声,看到青色的线条从那人脖颈的皮肤下流过,一路蔓延进同一身黑衣里。

血……

达里安猛地咬住自己的手臂。

 

“我无法宽恕你的罪,我的孩子。”弗丁徒劳地帮男孩儿擦了擦胳膊上的血迹,然后告诉他,“我……”我已经不是神父了,“你的罪孽无法通过别人来救赎。”

“那么我将永远沉沦在地狱之中,正如我的宿命。”吸血鬼的声音并没有多大波澜,似乎这才是理所应当的结局,“感谢您的尝试,神父——”

“但是我可以替你承担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罪行。”弗丁突然说。

达里安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如果这能阻止你继续伤害无辜的人,你可以从我这里……”他临时找了个词,“获取食物。但你需要进行餐前祷告,这是最基本的。”最基本的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餐前祷告?”吸血鬼喃喃着。他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进行过餐前祷告了,而弗丁错意了他的沉默。

“……我们在天上的父,”老人慢慢地说,像是在引导孩子背诵某段被忘记的祝词。

圣经中的字眼把吸血鬼的神志唤了回来,在那些词句引发的痛苦到来之前,达里安接了上去:“愿人都尊祢的名为圣……”

“愿祢的国降临,”两个声音,苍老的和年轻的,有生命的和空洞的,在破败的教堂穹顶下一起低语着,“愿祢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弗丁摘下了自己的领结,就算已经不再是神父,他也不能把那个弄脏。“我们日用的饮食……”他说,同时也回忆着上一次与人一起进行祷告是什么时候——外面的暴风雪是如此剧烈,吹散了旧日的记忆。

“今日赐给我们。”吸血鬼说,然后将尖牙刺入神父的脖颈。

痛苦和温暖包裹着达里安,他所撕咬的人有着格外火热的鲜血。那滚烫的温度涌入他冰冷的喉咙,带着饱足的快意和深深的愧疚。他的手臂穿过弗丁的,然后扣在神父宽阔的肩膀上,把自己整个束缚在弗丁的怀里,好像这自愿献身的猎物会随时逃走一样。

温暖环抱着他,由内至外。弗丁的温度。他想。

“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神父的祷告仍然没有结束。脖颈上传来的痛感比提里奥想象的要强,在剧痛和久违的坚定下,他十指相扣,拢在达里安的身后。手中的十字架硌得他生痛,冷风贴着他被打开的衣领灌进去,直到另一具冰冷的身体把那空缺遮住——像是一种支撑,又像是一种依赖,“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祢的,直到永远。”达里安松开了他的牺牲者,有史以来第一次,吸血鬼没有沉浸在欲望之中。他把黑袍的领子拉回原位,在松开之前不舍地捻了一下,然后后退回安全距离。

“阿们。”他们在寒冷和呼啸声中低语着。

 

在第一次告解之后,猎人把吸血鬼带在了身边。他们一遍遍回到这个墓地般的教堂,在黑暗中摸索神的痕迹。他们一遍遍重复着告解、祈祷、进食的过程,为因达里安而死的人进行弥撒,好似真正的神父和真正的信徒。然后夜幕降临,他们开始新一天的猎杀。死在他们手里的吸血鬼越来越多,但他们从不停歇,好似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

被放逐的神父和只伤害同类的吸血鬼,这个组合倒是讽刺又合适,只是教廷不会这么想——传言早已在雪原上蔓延:叛逆的猎人和伪善的吸血鬼,被神遗弃的罪徒,虚假的圣礼,虚妄的天堂。

弗丁早在几十年前就放弃了自己在其他信徒和猎人之间的评价,他只是觉得达里安是个很好的男孩,想给他一点希望,其他人的看法他管不了,也没有时间去管。不过吸血鬼似乎比当事人更介意。

“他们不该那么指责你。”一次告解之后,吸血鬼突然说,“那些活人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肆意评价,把真相压在盲目之下——”

“也许他们没有说错。”弗丁淡淡地说,“也许我就是一个叛逆之人,被遗弃者,我的罪恶——也许并不比你更少。”他知道自己过去是什么样的,他一直是猎人中最乖张的一个。他可以为自己的荣耀抛弃一切,甚至为此与教廷对抗。他付出了代价。

“叛逆之人不会为我告解。”可达里安不依不饶,“神不可能遗弃我们,祂不会遗弃任何人。”

提里奥看着他,轻轻一笑。即使算上死去的年月,吸血鬼也仍然是个孩子。他不想打破一个男孩的希望,哪怕是假的又如何呢?可就在这时,这个男孩儿突然冲了上来,速度快到他甚至来不及拔剑。

“吸血鬼!”弗丁发出一声暴喝,下意识地把胳膊护在身前,然而他只是扯走了神父脖子上的十字架——那东西是纯银打造的,浸过圣水,是只有猎人会用的吸血鬼凶器。肉焦味顿时弥漫开来,弗丁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去,想把十字架夺回来,却被吸血鬼闪到了更远的地方。

“看看这个,提里奥,看看这个。”年轻而苍白的吸血鬼站在教堂的十字架前,夕阳被彩窗切割得斑斓,洒在他的身上,化作一缕缕白烟。他冲着弗丁伸出自己的左手,向猎人展示自己被十字架烧出来的伤口,“如果神遗弃了我们,那为什么我还会受罚?为什么我还在承受阳光的炙烤,十字架的责罚?为什么我还会日复一日行走在痛苦与悲哀之中,仿佛背着巨大的十字架?为什么——”他吸了一口气,仿佛自己还要呼吸,“为什么我没有在疯狂中惶惶不可终日,而是在雪原上扑通一声跪下?回答我,神父——我请求您的疏解。”

他的声音并不激烈,就像第一天来到这里一般轻柔,甚至在剧痛下露出了一缕笑容。

“神会看到我们的,因为这里是教堂,不是吗?”

那天,在那个被寒风和碎石占据的教堂里,吸血鬼告诉他的神父和猎人,说要坚定,因为神一直在看。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在雪原这种地方你很难对时间抱有多大概念,生活就是夜复一夜的猎杀、告解、进食和弥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座破败的教堂和昏暗的告解室几乎成为了他们的家。不真实的希望和真实的平静溶解在一起,为那座废墟似的地方带来了一种天堂般的安全感。

达里安甚至觉得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他可以一直忍受着教堂带来的威压和十字架滚烫的温度,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忍受到时间尽头——因为一直有人在听,告解室里永远有一张被阴影笼罩的侧脸在等着他,十字架前永远有人与他一同祈祷:“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然后会有温暖将他包围,唤醒他的恶,又用将它平息。

他完全没想到吸血鬼们会杀到这儿来。他们离群索居了太久,谁都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他们自己早已变成了这一带所有吸血鬼的眼中钉。他只看到那些跟他一样苍白的怪物蜂拥着从教堂的每一个破口冲进来,将每一个十字架,每一件银器,每一面尚未完全破损的彩窗都砸得稀烂,然后围绕着尚未完成告解的他和弗丁站成一圈,分裂开来。

达里安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血脉深处觉醒,提醒着他真正的身份,要他拜倒在自己的祖先面前。

一个吸血鬼领主。

 

弗丁感到愤怒,又有点好笑。愤怒是因为这些被诅咒的怪物竟然胆敢冒犯神的殿堂,好笑是因为领主带着这么大的排场来到这个破碎的教堂,竟然只为了他和一只落单的吸血鬼。而且,圣灵在上,这里的十字就连达里安都镇不住,他还要等一切都被破坏了之后才敢进来。

怒火充斥着他,久违的暴戾涌入体内,让他想起最近几个月的宁静时光。他知道领主对于达里安这样的吸血鬼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包围在面前的吸血鬼大军意味着什么,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结局。他把身后的男孩儿扔进自己刚走出来的告解室,然后一脚踹死木门。

“我还有末了的话:”神父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撑着剑恭敬地跪下来,引起一阵嗤笑,“你们要靠着主,倚赖他的大能大力做刚强的人。”

一缕风不知从何处钻入了吸血鬼的包围圈里,吹拂起他的银发。

“要穿戴神所赐的全副军装,就能抵挡魔鬼的诡计。 ”领主的力量开始消退,达里安的意识逐渐恢复,他听见自己的神父在祷告,“因我们并不是与属血气的争战,乃是与那些执政的、掌权的、管辖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属灵气的恶魔争战。”

那些怪物开始躁动,一些想退缩,一些想前进,领主迟疑着走向弗丁,但是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神父孤零零地跪在地上,仿佛一尊雕像,震慑着四方的邪恶。

“所以,”他苍老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带着轻蔑,带着最坚定的信念,“要拿起神所赐的全副军装,好在磨难的日子抵挡仇敌;并且成就了一切,还能站立得住。”他说,仿佛在回应人的告解,听神的话,“所以要站稳了,用真理当做带子束腰,用公义当做护心镜遮胸,又用平安的福音当做预备走路的鞋穿在脚上。”

突然间,一簇火苗,一道光,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从长剑的底端亮起,只是转瞬即逝,却立刻强盛起来。又一波嚎叫声响起,这次没有人再迟疑,吸血鬼们冲向黑衣的神父,达里安在木门后尖叫——但是太迟了。

“此外,又拿着信德当做藤牌,可以灭尽那恶者一切的火箭;并戴上救恩的头盔,拿着圣灵的宝剑——”弗丁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教堂,神圣的光芒与他身上的血花一起绽放,在光芒大盛前的最后一刻,吸血鬼领主用利爪刺穿了老人的胸膛——

“就是神的道。”弗丁说。

刺眼的光芒笼罩在神的殿堂。

 

一个月后。

“我们在这里祭奠我们的兄弟。”主持仪式的司铎说,“提里奥·弗丁,他牺牲自己,却扫净了主的路。”

达里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儿来的。他只觉得冷。可是吸血鬼怎么会觉得冷呢?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他浑浑噩噩地在雪原上走着,就忽然间觉得应该找个地方暖和一下。所以他就到这儿来了——一座真正的大教堂,有着结实的墙壁和精致的彩窗。然后他听到提里奥·弗丁的名字。

“他曾远离我们,但现在他已回到主的身边,他当行的路已经走完,自有公义与权柄为他留存。”

吱呀一声,一个莽撞的声音打断了神父的话。吸血鬼感到一股强烈的恐惧和剧痛——烛火通明,十字架高高伫立,这里是神的殿堂,绝不是受诅咒者该去的坟墓。

但他还是往前走。他听到有人在叫喊,但无法分辨究竟喊了什么,想必不重要。一两个士兵想拦住他,他把他们推开,然后他们被谁喝止了,也不重要。

他看到路的尽头躺着他的神父。他的双手合十拢在胸前,就像之前许多次那样;他的手里握着十字,就像之前许多次那样;他仍然穿着黑衣,带着神父领,就像之前许多次那样。

“我有罪。”吸血鬼说。

现在我们有一个教堂了。

他突然感到温暖。

达里安·莫格莱尼跪倒在弗丁的面前,燃烧着。

这只吸血鬼的亵渎之罪已受到神的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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